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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序音乐创作门外谈试从ldquo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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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序浙江音乐学院特聘讲座教授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研究员作曲家“一度创作”是“小创作”,需表演者据之进行“二度创作”,使纸面乐谱转换为动听音响,才能诉诸听众之耳,所谓“不表演,就无音乐”。今天音乐作品是普遍整合一、二度创作的“大创作”成果。西方近代音乐作曲、表演,分工明确,能充分发扬作曲家个性,突出创新而反对重复。但也存在偏重作曲家及其一度创作之嫌,其表演必须严格“照本宣科”,可谓“死版”(“死守原版”)。中国传统音乐往往是集体创作,是“活态”传承,没有一、二度创作的明确分工,表演者身兼作曲,以传统音乐为基材(如戏曲曲牌、板式)重复变化,自由润腔。看似“移步不换形”,实为传承的同时,进行二次、三次乃至无数次不断创新,故中国传统音乐既长期延续而又常演常新。从“大创作”角度比较中西音乐创作异同,我们在努力学习西方优点的同时,也要防止简单套用西方偏重“小创作”的价值标准衡量中国传统音乐的特点。文中还尝试结合东西方音乐创作所依托的不同思想文化背景,简析彼此音乐创作不同特色的深层原因。小创作;大创作;“死版”;活法

一、两点说明

1.“音乐创作”概念,范围有宽、窄不同或大、小之别

我们当前语境中,“音乐创作”主要、甚至专指“作曲”,即作曲家的一度创作。例如我们有《音乐创作》这样的重要刊物,专门发表作曲家新创各类音乐作品(曲谱);又如,人们谈到或介绍音乐家时,往往说这位是“搞创作的”,那位是“搞表演的”;这里的音乐“创作”显然是狭义,仅指“作曲”(编创乐曲谱)而言,可名之曰“小创作”。

大家知道,音乐是“表演艺术”,不同于绘画、雕塑等造型艺术的创造方式和完成形式。后者由美术家独力或合作一次性创造,作品即告完成,观众便可直接观赏。表演艺术则需要在作家、剧作家、编舞者、作曲家等人所创原作(即“一度创作”,或“第一个创造过程”)基础上,表演者进行加工、表演(即“二度创作”,或“第二个创造过程”),整个作品才告完成。表演艺术的最终作品,是包含一、二度创作的完美组合,可称为“大创作”。

2.中、西音乐创作,特别是中国传统音乐创作与西方近代音乐创作有无可比性?

中、西音乐艺术的发展模式和发展历程,明显不同,各有路径。在漫长的历史时段中,相互间联系和交流非常有限。因而,中西音乐的创作方式、成果以及文化背景、文化内涵等,均有极大差异,能不能直接比较?我们的比较,重点又放在中国传统音乐的“大创作”样式,与西方近代以来的音乐“大创作”比较,它们之间差异更大,有无可比性?是不是一种机械生硬的、东拉西扯的比附?这里,有必要也略作说明。

比较本是一种最基本最自然的观察、分析方法。任何两件(及两件以上)事物,都可以进行各种各样有选择的对照比较。通过比较对照,既可以发现其间相同或相似之点,也可以发现彼此间的差异和不同;我们还可以透过表象看本质,考察它们之间有无何种层次的区别与联系,有无内在的共性规律等。因此,并不存在什么“可比性”限制。只是,要提高效率,避免时间精力浪费,就要有问题意识,避免泛滥无边、无补费精神的浪费。进行中西音乐“大创作”方式的“比较”,首先要明确中心问题,提升比较研究合理性,以求更大实效。

中国传统音乐与西方近代音乐的“大创作”,为何能进行跨时空、远距离的比较?第一,伴随全球化浪潮,现代化是所有文化无法回避、不可抗拒的前进方向。近代以来执全球现代化牛耳的西方文化,深刻影响全球,包括中国文化的进程。第二,我国历史悠久积累丰厚的传统音乐,如*翔鹏先生所指出曾有漫长的原始乐舞阶段,以后又经历有音乐形态可考的先秦乐舞阶段、中古伎乐阶段和近世俗乐阶段三个阶段。从19世纪后半叶起,中国音乐历程不可避免地进入“现代音乐发展阶段”。(1)第三,“现代音乐阶段”之后我国整个音乐活动,包括大家熟知的新音乐运动,以及创作、表演、教育、剧院乐团组建等方面,深受西方音乐文化强势影响,是学习西方并努力与中国音乐传统结合的过程。中国传统音乐与西方近代音乐,因此发生了空前密切的联系、交流和融合。这一现实为我们比较研究中国传统音乐与西方近代音乐“大创作”及话语权问题,提供了合理依据和实践基础。

课题很大,限于篇幅,本文只是论纲式杂议,不多论证,敬祈见谅。

二、为什么说“无表演”就“无音乐”?

“音乐”是一种表演艺术,也是一种听觉艺术、时间艺术。表演在音乐中,所发生的作用和影响,在各类表演艺术中也尤其突出。因为,今天乐坛,除少数作曲家也直接表演自己作品,即将一、二度创作结合为“大创作”直接奉献于听众外,多数“一次创作”提供的还只是纸面文本(乐谱)即“小创作”,严格讲还不是“音乐”。而且,纸面文本只是作曲家对整部作品(“大创作”)的初步构想和基本设计,为表演者提供大致框架,指示可能的发展空间。因为“音乐”是以有组织的声波为物质载体,在时空中逐渐展现传播的,真正的“音乐”作品,是以优美动听的“音响”方式诉诸听众听觉,引发心理共鸣及联想、联觉,给听众带来无限美的享受。所以,需要演唱演奏者的“二度创作”,即他们以一次创作为基础进行创造性的表演加工,充分发展一度创作的基本构想,通过自己高超的专门技艺和转换能力,使曲谱转换为流动的音符,使纸面文本成为矗立的动听“音响文本”。故音乐作品的最终完成,是一、二度创作成功整合即“大创作”的成品,是广义音乐创作的结晶。(2)

苏联音乐学家克列姆辽夫曾指出,能集作曲和表演于一身,非常宝贵,因为“有表演才华和技巧的作曲家基本上是要比别人更能正确地体现自己的创作构思”。但他同时也指出,“表演过程本身最能够激发创作的想像力”。(3)今天社会高度分工,文化艺术的分工,包括作曲与表演的分工,也越来越发达越来越明细,它们各需不同才能和天赋,技能和基础知识也越来越专精,需要从小就分别培养,各有所专,才能各尽其才。(4)今天兼擅作曲和表演的天才式人物,也越来越少见。笔者《音乐学,请把目光也投向表演》一文,大胆断言当前我国表演艺术的总体水平,及很多具体方面(尤其表演技艺),“达到了数千年未有的高度,一些地方甚至登上前人难以企及的峰巅”(5)。其实,西方当代音乐的作曲、表演,也各有极大发展,技艺方面更是不断提升,不断攀登新高峰。(6)各擅胜场的优秀作曲家、优秀表演家,需高度合作,实现珠联璧合,才能最终完成优秀的“大创作”,共铸成功与辉煌。

为什么说音乐表演在众多表演艺术形式中尤为特殊,尤其重要?拙文《音乐学,请把目光也投向表演》指出,一方面,朗诵、戏剧、戏曲等表演艺术,演员的二度创作,当然更能发挥综合艺术魅力,为原文本、剧本增光添彩。像戏曲舞台,众多演员的精彩表演,使纸面的剧本转换为五彩缤纷的立体呈现,剧中台词均以代言体形式,由不同的扮演角色道出,加上美不胜收的各种动作、演唱、舞蹈,以及文场、武场伴奏,充分发挥多种艺术的综合魅力,令广大观众们(包括没有文化的民众)直接感受剧作之美、戏曲之美。戏曲为什么能成为宋元以来最重要影响最广泛的中国传统表演艺术?戏曲音乐为什么成为近世俗乐的代表?离开表演的创造,难以想象。但另一方面,由于中国文字本身具有充分记录和表达的能力,有阅读能力和条件的文化人,在少有、甚至没有二度创作即表演加工的情况下,仅靠直接阅读拜读诗词歌赋和戏曲的“纸面文本”,也能深切、甚至充分地感受、享受原作的巨大魅力,充分认知原创的重大艺术成就!例如,即使没有杰出朗诵家的精彩朗诵(有当然更好),人们直接诵读、吟哦(或者默读)唐诗宋词诸多锦绣名篇,亦能收获满满、拍案叫绝!又如,明代大剧作家汤显祖的杰作《牡丹亭》,当时舞台上演员的表演、演唱,无论何等精彩,今天均无从寻觅,但只要潜心捧读剧本,我们也能充分领受剧作之美、之动人,获得无量美感。

换一种未必贴切的表述:表演可以锦上添花,画龙点睛,是实现上述表演艺术作品“大创作”成功的重要条件,但也许可以说,表演不一定是这些作品生发巨大影响的充分条件、必要条件,也不是绝不可或缺的关键和前提。

但音乐则不同,若没有表演,就没有能诉诸耳朵的音波,没有能直接打动人心的优美音乐。如果只有一度创作的纸面文本(乐谱),即便人手一本贝多芬的交响乐总谱,完全可以断言,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不能仅靠“读谱”便了解并欣赏该音乐作品。即便极少数作曲家、指挥家,能通过直接读乐谱,便能想象、判断某些音乐作品的优劣,想象其实际的表演效果,但他们也不可能像听赏著名交响乐团精彩演奏那样,收获淋漓尽致的美感和陶醉。

我们还知道,同一“文本”(乐谱),同一乐曲,由不同的人来演唱、演奏,效果可以截然不同。未经训练的一般人与杰出的天才歌唱家、演奏家,其“大创作”的不同反响,可谓天差地远,火炭冰霜,绝不能相提并论,同日而语!

因此,可以说,“无表演,即无音乐”!一、二度创作,必须有机整合为杰出的“大创作”,才有音乐作品的完满呈现。我们还可以更明确地说,精彩绝伦的音乐表演,无论对一度创作即原作的被认知被接受,以及对整个作品“大创作”获得成功,被广为传唱直至不朽,显然具有非比寻常、举足轻重的决定作用。这一特点,为古今中外一切音乐所共有,是中外音乐艺术的共同特点。(7)

三、作曲、表演在西方近代音乐中的实际地位和影响

从“大创作”视角看,尤其将中国传统音乐与西方近代音乐(8)相比,中西音乐一度创作与二度创作的分工合作关系,表演在音乐“大创作”中的实际地位和影响,彼此之间仍有明显差异。近代西方音乐的作曲与表演关系,即一、二度创作的关系,有以下突出特点。

1.作曲、表演分工逐渐形成,很早就出现职业、甚至专业的作曲家群体

西方近代音乐,一般以巴洛克音乐(约—)为始。此前西方文艺复兴时期,已有不少著名作曲家及他们的作品载入史册,出现了“威尼斯乐派”这样的创作群体,还很早就出现著名出版家,出版了许多欧洲重要作曲家的作品(即一度创作成果)。可见作曲、表演的分工,早已崭露头角。巴洛克时期音乐大有发展,各种音乐体裁兴起,出现清唱剧、康塔塔、器乐、键盘乐、协奏曲等新形式,在意大利佛罗伦萨还出现了高度综合的音乐戏剧——歌剧,有卡瓦里埃利、蒙特威尔第等著名歌剧作曲家应运而生。尽管不少作品遗失,但蒙氏至今仍存3部歌剧、1部芭蕾、12卷牧歌(约首)和其他世俗歌曲、5卷宗教音乐作品。(9)被推崇为“近代音乐之父”的巴赫,虽然当时没有多大盛名,但他和另一著名作曲家亨德尔,他们的伟大作品更是存世众多,且完整如初,至今仍不绝上演。

这一时期,职业或专业的作曲家群体逐渐崛起,尽管多数还兼任其他乐务,如从事管风琴师、羽管键琴师、小提琴手、乐队指挥等(10),巴赫作为指挥,且需身着宫廷音乐仆人制服,但身份已较自由,在他坚持下,仍可辞职另谋高就。亨德尔则更受尊重宠爱,不仅获英国隆重邀请,就任宫廷乐长、“皇家音乐协会”音乐指导等要职,还成为皇家公主们的教师,长期定居伦敦,成为英国公民,死后入葬皇室专有的威斯敏斯特教堂,与牛顿、达尔文、司各特等名家一样,成为该教堂中代表着英国光荣的一份子。于润洋先生主编《西方音乐通史(修订版)》指出:

对于18世纪下半叶以及后来的19世纪音乐家来说,启蒙思想运动最深刻的影响也许就在于:真正意识到艺术家自身的独立价值。正像康德所说,“要有勇气施展你本人的智性,这就是启蒙运动的格言”。那些在过去的世纪里,一直处于贵族、交汇奴仆地位的乐师、琴师,现在意识到要为自己的才能和智慧而骄傲,要具有卢梭所讴歌的那种平民的自信与自尊。从海顿经过莫扎特直到贝多芬,这种挣脱桎梏的意识逐渐觉醒,争取作为“人”的、个性自由的思想和行动在逐步深化。(11)

如果说18世纪前,欧洲音乐的主要活动场所是教堂和宫廷;18世纪后,则专供市民欣赏娱乐的音乐会日益繁荣,富裕市民预约买票聆听音乐会,成为时髦形式。整个古典时期的作曲家群体,身份地位不断提高。至少在年维也纳神圣同盟大会以前,社会风气非常重视艺术,贝多芬等音乐家受到社会高度重视,作品也深获尊重推崇。例如,几位赏识贝多芬的大公和亲王,认识到“一个人只有在不为衣食所虑的情况之下,才能全身心地投入自己的艺术,才能创作出崇高的作品为艺术争光”,表示要提供使物质保障,使贝多芬能“摆脱可能阻遏其天才发展的物质上的障碍”。(12)之后德国的音乐氛围虽被意大利作风破坏,时尚也向罗西尼倾斜,视贝多芬为迂腐,但音乐、歌剧等仍为社会热烈喜爱。西方音乐界已经出现阵容强大的职业和专业的作曲家群体,作曲与表演的分工日益明确,地位和影响也逐渐拉开。

随着记谱法的不断精细严密,乐谱出版事业日益发达,经精心考订编选的音乐作品能够公开出版,作曲家一度创作成果不仅具有确定形态,而且非常受重视,被逐一编号,成为宝贵的音乐文献,广为发行。表演者的二度创作,也必须严格遵循乐谱上面的明确指示和详尽规定。作曲家的创作个性、创造空间以及创作权益(包括经济收益),得到社会私有制和私有财产制度的细密保护,包括作曲家著作权也受版税制度有力庇佑。(13)据说,贝多芬靠版税收入,便能获得较好的生活保障。

2.西方近代音乐中一度、二度创作分工明确,但尤重作曲家及一度创作

近代早期的西方音乐中,即职业和专业的作曲家出现和群体形成的早期,作曲家也往往兼任演奏员,很多作曲家自己担任自己作品的演奏员。一、二度创作不分家的情况,直到古典时期也常见,例如莫扎特、贝多芬、肖邦等,也都是著名的器乐演奏家、独奏家。但歌剧、交响乐等综合形式的大型表演,需要很多人参与的集体表演,也有力推动一度创作和二度创作的明确分工。比如,在门德尔松以后,出现专业的乐队指挥,作曲家和表演者各尽其能,日益成为时代主流。

近代以来,西方音乐深刻影响、甚至一度主导世界音乐(包括东方专业音乐)发展,影响甚至主宰世界创作理论的话语权。西方近代音乐,虽然最终仍需以“大创作”形式传达于听众,但西方音乐最重视的还是一度创作。二度创作虽然在西方音乐中也非常重要,非常发达,但其能够展现自身的创造空间,存在严格限制。似乎可以说,在西方音乐的话语体系中,存在着表演艺术发展的某种“玻璃天花板”。

比如,一方面,音乐表演艺术家必须严格遵循作曲家一度创作的“纸面文本”的严格要求,不能随心所欲删节改变;另一方面,二度创作即表演无论多么杰出、多么伟大、多么独创,你所微妙而独特地诠释的,通过精彩表演所呈现建构的,仍然只是某某著名作曲家某某号作品而已!比如,伟大表演家所演唱的莫扎特歌剧,所演奏的贝多芬钢琴协奏曲,无论创造加工如何精彩纷呈,如何伟大辉煌,是作曲与表演的珠联璧合,是空前绝后的感人,但经由“大创作”而高高矗立起来的“它”,在西方视野中仍不过是莫扎特某某歌剧(作品编号某某)、贝多芬某某钢琴协奏曲(作品编号某某)而已!业界决不会将这一“大创作”标记为“莫扎特+某某(表演家之名)”的作品,不会认为是“莫扎特+某某(表演艺术家之名)”共同创作作品“编号某某”。

我们习惯语境以“音乐创作”为作曲,这种“小创作”观,就是西方音乐话语体系严重影响我们思维和话语的例证之一。随举手边缪天瑞先生主编《音乐百科词典》为例,其“卡拉扬”条,除简要记述卡5岁便以熟练的钢琴技巧轰动故乡萨尔茨堡,曾在萨尔茨堡莫差特(莫扎特)音乐院学习钢琴、指挥,以及长期从事指挥,还记述他曾先后担任维也纳、米兰、伦敦、纽约4大歌剧院的指挥,兼任萨尔茨堡音乐节艺术指导等要职。最后简要总结其指挥艺术:

卡拉扬习惯于闭起眼睛,靠敏锐的听觉和各种暗示动作来指挥,表情丰富,技巧娴熟,风格稳健。他对管弦乐队演奏员的要求极为严格,善于引导管弦乐队表现出明晰的音响层次,自然的均衡感、惊人的力度对比和音色变化,整体配合严谨完美。其艺术风格在保持德国音乐深沉庄重的民族气质的基础上,赋予音乐以流畅、爽朗、热情洋溢和光彩夺目的鲜明个性,尤其喜爱演奏贝多芬、布拉姆斯、威尔迪、柴科夫斯基、布鲁克纳、R.施特劳斯等人的作品。(14)

与该词典的作曲家词条相比,如与卡拉扬词条同页的、国际上不很知名的苏联阿塞拜疆的作曲家、音乐教育家“卡拉耶夫”相比,该词条除介绍卡拉耶夫简历、职务和作品艺术特色之外,后面还一一列举他众多“主要作品”,计:管弦乐曲(交响曲3部、交响诗、交响音画《堂吉诃德》、小提琴协奏曲),芭蕾舞剧(《七美人》《雷电的道路》),歌剧(《祖国》),康塔塔(《心灵之歌》《幸福之歌》),室内乐曲(弦乐四重奏2首、小提琴奏鸣曲、钢琴前奏曲),以及戏剧配乐、电影音乐、合唱曲等。该作曲家词条,不仅整体篇幅超过指挥家卡拉扬不少,而卡拉扬条还完全没有其他几乎所有作曲家皆有的“主要作品”介绍一栏。

任选一部西方音乐史翻看,包括东方人翻译、编写的西方音乐史(包括世界音乐史),尤其近代以来篇章,表彰记述的主要内容,绝对是大大小小的众多作曲家以及他们的作品。对不同时代作曲家的生平、专业水平、创作成果和艺术风格的分析介绍,占据这类著作的绝大篇幅。对表演艺术家、指挥家等人,或少有记载,或语焉不详,少有专门、详尽的关于他们创作活动和成就的介绍。在西方社会音乐活动中,不可或缺的其他音乐教育家、音乐理论家、乐器制作家、社会音乐活动家、音乐活动组织者等,则更难寻觅他们的踪影。

所以,西方音乐史大体可概括、简称为西方作曲家及他们作品的历史。历代作曲家及他们的代表作品,是西方音乐史的永恒主题,不可替代的核心,也是文字篇幅最大的占比。

3.西方一度创作强调发扬作曲家个性,创新反对重复

西方近代音乐家的创作,非常强调个性,力求出新。他们可以民间传统音乐为师,学习运用传统和民间音乐,但不鼓励重复、沿袭传统,也不鼓励重复他人,甚至拒绝重复自我。每位作曲家的作品,与传统乐曲,与他人创作,都努力划清界限,绝不因袭雷同。作曲家的每部作品,都努力追求属于作者个人的、不与他人相似的风格特色,极力突出作曲家独特艺术个性与独特艺术风格。即便是具体的曲调、旋律、和声、配器等,在建构和保持作者独特个性风格的前提下,也力求另辟蹊径,别启生面,力避简单复述。例证举不胜举,例如罗西尼、威尔第他们一生写了许多部歌剧,不仅与别人所作不同,他们每部歌剧的剧本故事、人物、情节各不相同,每部歌剧的曲调旋律、伴奏配器等也绝不重复。贝多芬写有九部交响曲,它们的旋律、结构也各不相同。在贝多芬的全部作品中,只有很少数的作品中,曾出现某些相似旋律(15),但也只是旋律的相似,它们只是起到某种符号性、标志性的点缀作用。所以,在西方作曲家音乐创作整个过程中,以及西方艺术发展整个过程中,挑战传统、“反叛”传统,往往成为创新的口号。

西方音乐创作没有中国传统戏曲音乐那样的创作发展方式,即以传统的大众耳熟能详的音调,传统的表达习惯,作为创造发展沿用遵循的基础。例如,昆曲等曲牌联缀体戏曲,均采用大量传统的“曲牌”为创造材料,将它们按一定方式和习惯加以联缀,反复运用。通过重复性演唱传统曲牌,来表现剧情发展和人物思想情感的不同。或者,像京剧那样板式变化体(板腔体)戏曲,则以基本的板式加上西皮、二*的上下句式为发展基础,结合进行各种板式和曲调的变化。传统的板式、句式是京剧唱腔和音乐万变不离其宗及千姿百态发展的不断根基。

4.西方表演艺术死守一度创作“原版”,严格在一度创作划下的“圈子”内活动

西方尊重作曲家及其原创作品,比较突出地强调第一度创作。为准确体现作曲家的创作意图和作品设计,西方还发展出比较科学、形象、细密的记谱法,以更好记录作曲家有关该作品的规定细节和各种表现要求。作曲家写成的乐谱(纸面文本)受到高度尊重,人们将它们仔细编号,认真考订作曲家创作的各种手稿版本,编为曲谱集出版。西方的乐谱,明确规定音高、旋律、和声、复调,乐曲快慢、强弱对比,以及情感、风格等表情术语,使得乐谱逐渐成为表演者不能轻越半步的“雷池”。从巴洛克时代起,经古典主义到浪漫主义,西方作曲家在乐谱上面给出的各种速度、力度变化以及相关表情的术语指示逐渐增多、逐渐细密,说明作曲家给出的乐曲规定性不断提升。乐谱上面所有的音高、节奏、和声、曲式的规定,不许二度创作的表演者随意改变,这些规定给二度创作留下的自由发挥空间越来越受限制。因为,对音乐表演者来说,你所表演的并不是你自己而是该作曲家的某一作品。

总之,二度创作必须严格遵从一度创作,二度创作是阐释一度创作的,是表演一度创作的,是在一度创作的指引和严格制约下的“带镣铐的舞蹈”。换言之,对西方音乐的表演者来说,一度创作是第一位的,演唱或演奏者的二度创作是第二位的,而且二度创作虽然也有宽广的表演空间和创造天地,有发挥表演者个人风格的余地和自由,但是演唱、演奏者必须服从原作者的意图和风格特色设计,所要努力再现的是原作构思和设想,表达原作所要求的充满个性的情感和思想。二度创绝对“服从”一度创作,表演只是“复原”“再现”,是不能脱离原作的“表现”。这是西方音乐一、二度创作关系和“大创作”的基本特点之一。

即便不是写给多人合奏、合唱的曲谱和总谱,只是作曲家自己表演自己原创,但一旦写成独奏乐谱交表演者“再现”,也要求严格地“照本宣科”,一丝不苟地完整表现原作的框架和精神。这种规则下的表演,不妨称为“固态”再现,即固守原作所有规定的表演,是一种原作不变的“死板”表演。

如前述,无论表演者的表演如何精彩,无论表演有多少不同的风貌,该乐曲的一度创作者的地位、权益,均不能改变、动摇。所以,作曲家的某一作品可以由无数代、无数个表演者来表演,他们均要严格固守、遵循纸面文本所有规定和要求,服从作品在框架、思想、情感、风格特点等方面的严格限制,使之变成真实矗立的音响文本。尽管可以转化为众多的音乐文本,有无数音响版本,但它们也必须大同小异、万变不离其宗。听众能从无数表演版本中,准确清晰地判断出该“大创作”表现的是谁的作品,是谁人所作乐曲。

当然,西方也允许“一万个人,有一万个哈姆雷特”,允许表演艺术家充分发挥自己的创造性,音乐表演也确实有自己发挥影响的特殊的巨大空间。实际上,人们世世代代不停歇地进入各种音乐厅,去认真聆听、欣赏西方近代、现代音乐,始终乐此不疲,不是仅仅靠“读谱”方式自行欣赏音乐、陶醉于音乐。这也说明,只有依据伟大作曲家伟大原作(小创作)表演创造出来的音响文本即“大创作”作品,才是真正吸引广大听众的音乐,才是有生命力、有温度的活态的音乐。

不过,仍要看到西方的音乐表演,尽管表演技艺、水平有高有低,他们的特色风格也可能各有差异、五彩缤纷,但西方音乐的表演总体而言,仍如“九大行星”(最近研究成果应是八大行星)永远围着太阳转一样,始终紧密围绕着它们的“核心”和“根本”——原作品及作曲家本来意图——旋转的。伟大作曲家们及伟大原作,永远是西方音乐的“太阳”。

四、表演在中国传统音乐中的实际地位和影响

与西方近代音乐比较,中国传统音乐表演的实际地位和影响,有以下不同特点。

1.作曲与表演,即今天所说的一、二度创作,在中国传统音乐中并无明确分工

中国传统音乐中,没有形成作曲者与众多表演者清晰区分的明确社会分工,历来没有出现并形成职业的、甚至专业的作曲家群体。所以,在长期的音乐实践中,表演者、作曲者的身份往往合二为一,即广大表演者也兼作曲,或间或作曲。

虽然也有许多中国传统音乐最早创作者的记载,也提到某些作曲者的“一度创作”甚至作品,但多属传说,其传承明确有序的作品也难以稽考。例如,《吕氏春秋·古乐篇》说“昔朱襄氏”时,“士达作为五弦瑟,以来阴气,以定群生”;说“昔阴康氏”为克服民气郁滞等病困,“作为舞以宣导之”;说“昔葛天氏之乐”,为“投足以歌八阙”,有《载民》《玄鸟》《遂草木》等八部分,但其人、其事、其曲均不见系统传承,其作无从考证。又如,传说伯牙弹琴“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但是后世所流传的《高山》《流水》等,都是后人追模、拟创之作。

再如,先秦有不少关于琴瑟演奏及演奏者之名的记载,孔子就曾从“师襄子”学习弹奏琴曲《文王操》。另外,《诗》“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弟子们也会“弦《诗三百》、歌《诗三百》、舞《诗三百》”,说明《诗经》各篇皆可弹唱舞蹈。但这些乐曲歌曲,后世少有流传,更没有留下可为信凭的相关曲作者的大名。孔子也曾“正乐”,还多次作歌,作琴曲《诹操》(16),但孔子所作的各种乐曲,也没有直接的可靠传留。

后世情况大体相类。历史上有记载的作曲家,往往出自传说,有作品归属的明确作曲家极少。如汉武帝时领导乐府的李延年,不仅善歌,还“为新变声”,即改编创制过乐曲,还将新的歌词配上相应弦歌,“为之新声曲”(《汉书·李延年传》)。南宋词人姜白石创有“自度曲”,记录于《白石道人歌曲集》“旁谱”中,还有朱载堉《乐律全书》中也有他创编的新乐曲。但更多的是作曲家与表演家为一人兼任,一度创作与二度创作并没有截然分立,创作、表演常常密切合一,即便有作品也难考证其原作者。

至于大量的民间传承的传统歌曲、舞曲、戏曲、曲艺、器乐(即民族音乐的五大类),总体而言大多属于民间集体创作,虽有若干作者也多属传说。仅存作品也不断发生变化,难以考订其原作出于何人,原貌如何,如何一点一滴发生变化,如何加入何人新创造,也少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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